阿里地带｜女性小心理：爱抖裙子的女讲师……
爱抖裙子的女讲师
她穿着颜色鲜艳的高档长裙，梳着流行发式，涂着时尚的唇膏，身段和容颜都显得很年轻，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―――四十多岁要小十来岁。她说她是一所大学的讲师。她坐在我对面说话时，双手不断地抖动长裙的下摆。她给我的印象是个不实在的女人。
“我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。我经常做一个怪梦：我的自行车没轮子，我的脚上没鞋子。我学过心理学，做过自我分析，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弗洛伊德说，重复的梦都有警示意义。梦最主要的特征是象征性。象征是隐喻。没轮子的车，当然就是个空架子；没鞋子的脚，当然就是个光脚丫子。在神秘文化里，‘车’是婚姻的象征，‘鞋’是性爱的象征。梦里没轮子没鞋子，象征您的婚姻不成功，家庭不幸福。”
她低头勉强笑了笑，抖抖长裙说：“也许。”
“您失眠的原因就在这怪梦里。讲讲您的婚姻和家庭。”
“我和我的男人脾气合不来。婚姻是父母包办。两家老人是战友。年轻时不懂事，顺着老人的意思嫁给了他。”
“怎么合不来？”
“我男人是七十年代的大学生，现在是一所中学的教导主任。他有一个怪毛病：专爱给女人写匿名信。他给女教师、女学生写过无数次匿名信。信是用左手写的。最近才被公安局从手迹鉴定中揭露出来。他现在停职反省，呆在家里。”她那双发亮的小眼睛里露出厌恶和忧伤。
“他这种行为是从啥时开始的？”
“大学。他的同学都知道。所以我讨厌他。”
“匿名信里写的是些什么内容？”
“……和公厕墙上那些脏话差不多。”
“他平时的作风怎么样？”
“那可是最正统的人。老红旗，老模范，老标兵。他无论上厕所，进厨房，手里总是拿着一个收音机，只怕漏掉一句政治口号；他无论在家里，在学校，脸上总是绷着一副铁面孔，惟恐丢失一丝革命情操。见了女人从来都目不斜视，除了公务从来都守口如瓶。”
我笑道：“像他这种男人正是写淫秽匿名信的男人。这毛病类似露阴癖，不由自主。凡是内心淫邪的男人，都是表面最规矩、最庄重的人。您嫁给这么个伪君子，芒刺在心，所以您睡不着。”
她撩起裙子抖了抖，半晌不吭声。
“婚姻不合适，可没损害您的健康。您仍很年轻，很漂亮。这是一个谜。”
“我学心理学，能把精神转移出去。”她匆匆地解释道：“人的情感只要能升华，就会缓解心理压力。”
“但如果感情能全部转移，世界上就没有心理病人了。”我笑道：“您活得很潇洒，必是有秘密。冒犯地说句不该说的话，您的身心一定是另有寄托。”
“……不见得。”她那双发亮的小眼睛里露出恐慌和紧张。
“古人说：女为悦己者容。您这种年龄，这种职业，和您这么一身打扮不相称。您必是为了取悦丈夫以外的某个异性对象。”
“……您好眼光，难瞒住您。”她羞涩地低声道：“我和我奶妈的儿子好。我俩青梅竹马。婚前我就失身于他。我俩一直好到现在。他现在是大学知名教授。”
“那您怎么理解您和您丈夫的关系？”
“我们是门面夫妻……我好像是把自己出租给了他。他有使用权，没有支配权。我为他生儿育女，当家理财，都是面子上的事。结婚这么多年，他得到的是一个女人的空壳。”
我笑道：“您正是搞婚外恋的那种女人。凡是偷情的女人，都是处事最现实、最圆滑的人。身在曹营心在汉，难怪您整夜睡不着。”
“这些难张口的事，和我那些怪梦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梦不会撒谎。您那些怪梦已经得到了解释。车子的前轮是您的丈夫，你们的关系有名无实；车子的后轮是您的情人，你们的关系有实无名。这两个轮子都是虚幻不实的。您是个空架子，骑在它们两者之上。您的灵魂像个光脚丫子，没有着落。”
“真是这样。”她叹口气说：“……那您说，我该怎么个活法？”
“我只能解释您的怪梦，揭示您隐藏的心病，让您面对事实；至于怎么办，那是您自己的事，我无权干预。一个有知识的四十多岁的女人，应该能处理好自己的事。”
“真是这样。”她叹口气道：“……那您说，我该怎么面对生活？”
我说：“我觉得人应该活得真诚，活得实在。著名心理学家荣格说：‘人是因为弄虚作假才生病的’。您们夫妻都活得太虚伪，所以两人都有心理病，都暗渡陈仓，各自为自己失落的情欲寻找秘密的宣泄渠道。可人不能老作假，老伪装，老演戏。生活需要真诚。”
梦是一面镜子，人在这里照见自己被生活扭曲的灵魂。荣格说，“梦是藏匿在灵魂中最内在、最隐秘的通道上的一扇小门……在坦诚方面，它就像一朵鲜花那样使我们为我们人生的虚假感到羞愧”；“你的梦是你的内在生命的表达，它可以让你看到你是用什么样的虚假态度使自己陷入绝望”；“梦是纯自然的东西，它把天然的未经粉饰的真实显现给我们，它因此能在我们的意识太远地偏离了它的基础和走入死胡同时，把一种自然的、符合我们基本人性的态度还给我们。”因此，心理病都是误入了与人的自然本性相反的歧途，从梦中可以找到校正回归的启迪。人能从梦中认识自己，就是改变自己的起点。
她盯着我。撩起裙子急促地抖着，半晌不吭声。
我又补充说：不仅梦可以解释，您抖裙子也可以解释。抖裙子是内心不安的心理动作。您裙子里抖出这么些问题，就是明证。偶然的症候性动作表面是没意义、没用处，好像是多余的，但它和梦一样可以作出解释，而成为其他较重要的心理过程的表现。活得扎实的人，魂魄不离身，就能睡好觉，就能安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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