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里地带｜数据小调查：暗访浙江义乌“小姐市场”……
昔年挑着货郎担在江、浙、沪一带走村串户的义乌人，凭借较早的市场意识，使自己的家乡成为“华夏第一市”。义乌的兴起和发展，主要的依托就是创办市场。如今提起义乌，谁人不知拥有数千个摊位的“中国小商品城”？这是义乌人的骄傲。不过义乌还有一个“小姐市场”，可能知者甚少，因为这是地下的。
“皮条客”如水蛭沾身
义乌劳动力市场位于该市稠州中路上，市场门前有很多人，口音很杂，显然都是由外地来义乌找工做的。走进市场大门，只见一片开阔地左右边是两排小平房，近３０间，每间门口挂有一个职介所的牌子，后来我了解到，这些是取得合法手续的职介所。正对面是一个大简易棚，在挂着“招工到市场，就业找市场”牌子的大棚内，站着的，坐着的，全都是人。有人盯上我们了。我感到有两双眼睛把我们从头看到脚，又从脚看到头，我不动声色。
两个把我们研究了很久的小伙子最终鬼鬼祟祟地凑了上来：“老板，雇人？要不要小姐？”我反问道：“什么小姐？”对方答：“服务小姐。”也许是嫌这句话不够诱惑力，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：“要全开放的，还是半开放的，我们那里什么类型都有。”
从这句话里我听出，要交易小姐还另有场所。就在我与这两小伙子对答时，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两个男的过来：“老板要小姐？是开美容店，还是开歌舞厅，要多少小姐，跟我们去看看好吗？”于是我们与这四个人边说边往门口走，谁知到了门口，２０来个年龄不一的男子把我们团团围住了，争着要拉我们去看小姐，一个个把他们那里的小姐描绘成花儿一样。为了争做我们的生意，这一帮人竟互相吵了起来。
这里的小姐不是“人”
有两个人为争抢我们各显口舌之能事。一个是黄头发小伙子，义乌本地人，且称他为“黄毛”。还有一个个子很矮小的四川人，且称他为“小四川”。黄毛在与我谈话时，小四川的嘴一刻也不停着，夸他们的川妹子够辣够味，个个够靓，另外还有大连、哈尔滨小姐，那真叫魔鬼身材，没话可说的。我让小陈跟小四川去看看。
不到１０分钟，小陈就下来了。我故意问他有没有看中的，他摇了摇头。小四川说：“这位老板嫌货色太差。”我说，你不是说你们的小姐很好吗？他吱吱唔唔地解释说，两个最漂亮的今天出去了。事后，小陈告诉我，他在一间比较灰暗的房子里，看见４个青年女子挤睡在一张草席上，头发零乱，衣着不整，听说杭州的老板来找小姐，她们兴奋地跳了起来，期待着小陈能选中她们。小陈问她们有没有学过专业美容，她们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，而是直言不讳地说能让男人们高兴起来。
小四川说，第一家没挑中没关系，到其他几家看看再说吧。看来，这些“皮条客”不只是受雇于一家，是服务于多家，那儿成功就从哪儿拿钱。这些小姐在“皮条客”眼里不是“人”，在他们嘴里这些小姐是种货物，“到我们那里看货”、“我们那里的货色很好”，在招徕生意时，这样的话，他们能随口道来。这些开设地下职介所的户主也不把她们当人“看”。这些人家一般都住着十个左右的小姐，水泥地上摆两张草席，就是她们睡觉的“床”，在没有被“卖”出前，她们基本上都在这些“床”上或坐或卧。从给她们吃的菜上看，这些户主十分苛刻，青菜、萝卜、豆芽等，全不沾荤。再则，从我们碰到的来挑小姐的雇主看，他们更不把小姐当“人”看。在第三户人家，我们碰到浦江一个开歌舞厅的小老板，行为十分猥琐，他把十来个小姐全部轰站起来，一双淫邪的目光，对她们上看下看，左看右看，嘴里还不停地说着，“你腰太粗，男人抱不过来，不要。”（女业主说：“老板，她是胖了一点，但很性感，男人们肯定会喜欢的。”）“噢，你还可以，可惜胸部平了一些……”这个小老板把这户人家的小姐全部评头论足一番，当中还贯穿一些摸摸捏捏的动作，看了令人欲吐。而在这些小姐中，竟也有许多人自己不把自己当“人”看。有的为了自己能被挑中，任人摸捏，甚至还不断卖弄风骚：“老板，我是全开放型的，很浪的，保证能给你带来生意，不信，我今天晚上可以浪你一夜。”在这里，她们已迷失了做人的心智，也无从谈什么人格和尊严。
差点吃了马仔的老拳
黄毛还不死心：“我跟你们这么长时间，到我们那里再看看吧。”黄毛把我们带进二楼楼梯口的一个光线不太明亮的房间，这是我们暗访的第六家。这个房间有两张高低铺，房间十分零乱，显得很肮脏，两张下铺上坐着或睡着的小姐有４个。来这户人家的路上，我曾和小陈耳语过，为了能了解到更多的真实情况，我们可以付钱把小姐带出来后再动员她们回家。
按照这个思路，小陈和他们谈得很“投机”，确定要两位小姐，女户主的弟弟要求我们先交２００元定金，给两个小姐每人各１００元的“见面礼”，明天上午来提“货”。女户主的弟弟还给我留了一个手机号码。但在我准备付钱时，一个平头、穿Ｔ恤衫，操河南口音的马仔问我们的美容店开在杭州什么地方，我随口就说采荷路上，因这条路是杭州出了名的美容美发一条街。这个马仔立即反问，这条路的美容美发店全部被拆违拆了，怎么还会有？我稍一犹豫，小陈立即接过话头，我们前两天刚换了一个地方开。女房主的弟弟从我们的对话中嗅出了一点不正常的味道，接手要过了他刚刚留给我的电话号码。这时袒着肚皮的那个粗壮汉子又问小陈，小姐的工钱怎么付，小陈说主要靠拿小费，我们每个月发点基本生活费。粗壮汉子问：“基本生活费是多少？”小陈说５００元。话一出口，在场的人都惊叫起来，“能有这么高吗？”这个数字是小陈毛估估的，后来我们到杭州了解到，实际行情是，这些场所的小姐基本都是拿小费，即使老板发基本生活费也不会超过３００元。“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？”操河南口音的马仔已咆哮起来，这时的气氛顿显紧张，小陈也被他们包围了。随即，小陈被他们推推搡搡下到了楼下，随他下来的有黄毛及６个马仔。操河南口音的马仔要我们给他们７个人每人付１００元的介绍费，我说生意没有谈成付什么钱，这时几个人一道说：“不拿钱别想走人。”操河南口音的马仔说：“信不信我把你们送到派出所，告你们玩了我们这里的小姐还不付钱。”我说，那好，派出所我不知道怎么走，就麻烦你带个路。可能他也意识到我们来者不善，吓不着，几个人一起动手，把我和小陈架了起来，挥起拳头欲打，哪知不知不觉中我们已到了马路边，看到车来人往，这几个家伙手软了，“这回饶了你们两个，下次见到你们非砸断腿不可。”
为何有如此的生成环境
一个专门给美容店、歌舞厅、桑拿中心等场所介绍小姐的非法市场在义乌已经形成。尽管我们称其是“地下”的，但有关职能部门并不是不知情。据当地公安部门介绍，这种地下职介所现有３９家，老板多数为义乌人，拥有宽裕的住所，交易场所设在家中。交易程序主要是从劳动力市场及其他途径招募小姐，接到家中安排食宿，再通过“皮条客”从劳动力市场上招徕需小姐的雇主，带到家中，让他们挑选，若选中一个小姐，需付中介费２００元，外加小姐１００元“出门费”。交易成功一个小姐，最少２００元，最多达四五百元。另据了解，因为可以免费吃住，这些小姐大都是自愿进入地下职介所，也有个别是被胁迫的：“皮条客”在劳动力市场内强行拿走一些女青年的行李，逼她们进入地下介绍所，成为非法业主的“摇钱树”。
当地公安部门对这些非法职介所的情况，基本上是了解的，但他们并没有采取行动，据说，这事应该由劳动监察部门来处理，他们不能超越职权。
当地劳动部门明知有这一现象的存在，不知何因也坐视不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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